在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文豪中，美国作家艾·巴·辛格的创作具有强烈的犹太文化气息。读辛格的作品，最好能多了解一些犹太文化典籍。不然的话，你阅读的快感和连续性为查阅注释而被迫多次中断。犹如你进入一座慕名已久的园林，为了识别路径，不得不经常在岔路口查看路标一样———可是你不会迷途，犹如公园小径曲折，却总是把游客引上通往进、出口的大道一样，辛格的作品不会使你陷入阅读的迷宫。他强调故事的情节，不为了卖弄叙述技巧而让读者受罪。《卢布林的魔术师》（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就是这样一部小说。
说起折磨人，《卢布林的魔术师》中主人公雅夏是在折磨中受煎熬。这痛苦是自找的。他有爱他的妻和过得去的家境，却在欲念的激情驱使下到处欠风流债。好色终结了他的魔术师生涯，断送了他出人头地、扬名世界的前程。小说中，当雅夏盗窃末遂，又跌伤了脚，将这一切向埃米莉亚和盘托出时。埃米莉亚极度失望。她企望于对方携她脱离眼下窘境的梦破灭了。她悲伤地以手掩面，垂下了头。她重新抬头时已神情大变，额头添了皱纹，垂下眼袋，头上有了白发。瞬间，风流佳丽变为半老徐娘。“好像这是一个神话故事，她摆脱了一种使她永葆青春的魔法。”诚然，无论是青年、中年还是老年，唯有希望为人生各阶段燃起生命之火，辛格在这里不过夸张而形象地描绘了这点罢了。另一方面，这个细节也是辛格创作风格的体现。辛格好用犹太的神话、鬼故事点缀他的作品。有评论家认为在辛格的故事中，“活人与幽灵方便地来往着。”
犹太民族深受希伯来文明的浸淫。希伯来文明中的宗教有浓厚的注重道德、惩恶扬善色彩。这一根深蒂固的沉积与现实世俗生活必然产生矛盾。好色的雅夏之所以不遵守犹太教的规范习俗，与其说是因他学习了现代科学知识，不如说是他放荡的个性不愿被宗教习俗所霸，犹太人被歧视的现实也教唆了他的反叛。可犹太民族那上帝主宰一切的潜意识又时时控制着他。辛格让他作品中的主人公们——多半是一些为激情和欲望驱使的小人物，在这种矛盾中挣扎，如扑火的灯蛾。于是我们就不难理解辛格获1978年诺贝尔奖的评语：“他的充满了激情的叙事艺术不仅扎根于犹太血统的波兰人的文化传统中，而且反映和描绘了人类的普遍处境……”。
|
